不知道有没有后续,可算写完了。限流令人头大,看不看得到随缘吧。
喻文州喜静,安静的环境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进入更深层次的思考。他常去G市老城区街角那家装横古旧的咖啡店,很少人来。店主似乎也乐得这种清净,从不追赶潮流上些花花哨哨的网红新品,装横自喻文州发现这家店起,就一直保持着这幅不太招人喜欢的模样,从未翻新过。店内当然是极其安静的,偶有舒缓的古典乐曲在碟机上恣意流淌,使每一个到这里独坐的午后都舒适宁静,这才是喻文州的理想环境。
喻文州今日又提着电脑包泡咖啡店去了,他照旧点了杯卡布其诺——他是较为传统的G市人,好甜,没有点甜的觉着吃什么都没味。他打开笔记本,qq的登陆弹窗自动弹出来,喻文州一登陆上,就见图标闪呀闪,消息列表最顶端的“叶秋”使劲地抖动着。
喻文州只愣神了一瞬,这一瞬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,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。意识回笼时他已经将与叶秋的聊天窗口拖了出来,几条气泡静静躺在喻文州设置的蓝色的聊天背景上。
叶秋:文州,这个夏休期有空吗?
叶秋:我有点事想和你说。
喻文州心里不免生上点疑惑,叶秋要说什么还得问他有没有空,难道叶秋要来G市找他?
喻文州不慌不忙地打上字。
叶秋看见对话框上头的“正在输入中...”,边敲着键盘等啊等,等着等着终于等上了喻文州磨磨蹭蹭敲敲打打发上来的消息。
喻文州:怎么了前辈?有什么要紧事吗?
叶秋没思考,噼里啪啦打了上去。
叶秋:文州你好慢啊,打个字也这么磨蹭。也没什么要紧事,一点小事儿,不过还是想找你当面说一说。正好少天这叫我来G市玩几天,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看我过来叨扰叨扰。
喻文州照旧是不慌不忙地回过去,还是比较官方的回答,一点没掺杂私人情感。
喻文州:不打扰的前辈,我什么时候都有空。
他和叶秋好像在qq上就没什么聊的了,他和叶秋太像了,平时挺聊得来,偏偏在这巴掌大小的对话窗里被禁锢得失了语,说什么都觉得不大自在。叶秋说他过几天就过来,喻文州心下生出一点似有非无的期盼,可矛盾得很,更多的是他希望叶秋慢一点,再缓一些日子过来。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,似乎是对未知的迷茫,直觉告诉他,会有超出他掌控的事发生。喻文州不喜欢这样的感觉,他喜欢像布署战术般,一步一步跟着他所料走。
叶秋是他最无法掌控的东西。在很久以前,他还在青训营,叶秋离他太远。叶秋是被神化了的人,打上了个“斗神”的标签,除此之外,喻文州对叶秋别无了解,对场外的那个叶秋,也没太大兴趣。
但他错得彻底。场外的叶秋明亮鲜活,似泡在回忆的卡布奇诺里柔软的方糖,缓缓融在他心头,甜得令人心悸。他总是会勾起嘴角笑——这点和喻文州很像,不过喻文州是微笑,叶秋多是嘲笑。他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,眼尾较长,微微下垂,瞳孔是浅淡的琥珀色,总是流着光的样子。他不算特别高,但在亚洲人里身高已经很优势了,叶秋只比那时候的喻文州高上一点儿,顶多两厘米,喻文州不用抬头就可以看他。他长得确实好看,眼圆脸嫩,面部线条柔和,很没攻击性的长相。
几天时间不用扳着指头数都很快过去。叶秋说来就来,喻文州在又一个阳光温暖的静谧下午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,一串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,看格式好像是电话亭打来的。
他有所预感,按下接听。
“喂,文州。”
果然,是叶秋。
喻文州的心跳又错了拍,只不过他仍是没什么大反应,微笑着,语气很淡:“是我,叶秋前辈。”
叶秋“哦”了一声,继续说:“你往楼下看看。”
喻文州很听话地打开宿舍的窗,就看见叶秋在楼下的绿色电话亭里,正笑着冲他招手。
他把衣服再理了理,是很妥帖的私服,喻文州穿上去很显精神。他走下楼去,叶秋看见他眼睛亮了亮。喻文州想,叶秋也太好懂了。
可是他想错了,他错得彻底。
叶秋侧过头看他,现在的喻文州和叶秋一般高。
“文州,少天人呢?”
“少天他有支广告,晚上应该就回来了。”
“哦。”叶秋没多大反应,“我们现在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吧?”
喻文州就绕过G市老城区的旧街巷,带着叶秋到了他最喜欢的那家咖啡店。店内还是很少的人,安安静静,冷冷清清。
“徐叔。”喻文州笑着和咖啡店老板打招呼,显然是常客。
“文州又来了啊?这次还带了朋友吗?”徐叔擦着陶瓷杯子,笑着回他,“还是老规矩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这位朋友要点什么?”
叶秋想了想,他平时不怎么喝咖啡,只随便叫了个:“就冰美式吧。”
喻文州和叶秋落了座。店里的古旧碟机刚好播放到贝多芬的《悲怆》第二乐章,叶秋撑着脑袋听得挺入迷的,甚至走了一会儿神。
喻文州有些讶异:“看不出来前辈对贝多芬的曲子还挺喜欢。”
“这曲子我挺熟的,以前常练,还是觉得贝多芬的音乐挺好听的,就是太久没弹琴了,弹不太会了。”
“想不到前辈还会弹钢琴?”
叶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,笑了笑:“称不上会,小时候学过,现在也只会两首曲子了,手生得很,都快忘完了。”
没一会咖啡上上来了。叶秋注意力显然不在咖啡上,随意拿小勺搅了搅冰美式:“文州,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。”
喻文州的心“咯噔”一声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
果然。
喻文州在心里叹口气,他很少有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刻。
“叶秋。”他很少直呼叶秋的名字,“我不确定我对你的感情。”
喻文州说的实话。他对叶秋,不可能没好感,但他觉得,仅仅就止步于好感了,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关键的怦然心动。喻文州不像黄少天,黄少天永远是少年,爱憎都分明。而喻文州做不到,他的感情和他其他方面截然不同,模糊不清,他自己都不能也不敢确定。青训营时期他就对一个训练营的小伙伴爱答不理,像块冰山。他好像天生对感情方面较淡薄,不热衷不鲜明,像个干净的局外人。
叶秋想过直接被拒绝的可能性,还没想到喻文州这个回答。他挑挑眉毛:“不能确定我可以等你确定。”
喻文州这下真的叹了口气:“我觉得我这样是在吊着你,耽误你。”
叶秋笑了笑:“你也知道啊。”
这个时候,钢琴落下尾音,光落进叶秋眼睛里,他处于薄薄的一层光中,耀眼异常。
喻文州晃了神。
叶秋没待多久,匆匆回酒店了,等着黄少天回蓝雨明天再出去玩。
分别的时候,叶秋说:“文州,你要是确定不了就直接拒绝吧,拖久了对你我都不好。你还有很多选择,你以后的路还很长。我也过了那个年纪,跟你表白也只是放手一搏,我知道我这种感情没太大被接受的可能,我们如果在一起了以后的路太艰难了。不是非要在一起。如果文州你不喜欢我,就直接拒绝,没必要模棱两可,勉强自己。”
他迎着夜风在珠江边点了支烟,他指尖那点星火摇摇晃晃,落入十丈软红之中。
喻文州这才知道,他一直看不懂叶秋。从以前,到现在,一直都是。反而他,自诩聪明,却被叶秋看得穿。
分别后,喻文州站在珠江边,扶着扶手,吹着夜风,怅然若失了许久。
他有些出神地在街上乱逛,不知不觉到了他常去的咖啡店门口。这家店生意冷清,很早就打烊了。昏暗的路灯孤独地亮着,仅仅够照亮咖啡店的店名。
这家咖啡店叫苦夏。
喻文州想到什么似的,好像卡布奇诺的余韵还残留在嘴里,却不觉得甜,咂巴咂巴反倒砸出一股没来由的苦涩。
他想,他可能是心动了。
这大概就是他的初恋了,不甜,很苦。